第七章 刺刀见红

大个子鬼子兵几击不中似乎失去了耐心，在看出赵东奎枪尖斜向右下方，无法迅速前刺，且重心前移，无法迅速后退时，猛的向前跨出一步，同时卯足了力气自上而下一枪托砸下。

对方身体强壮，力道十足，又是自上而下借助惯性砸下，硬挡肯定是挡不住的。赵东奎退避不及，急忙将枪往左一抬，两枪相接时一捋一按，将对方枪托代偏离后迎着对方撞上来的身体一刺，正中对方胸口。

大个子鬼子被刺中后一时并未死去，用手死死的抓住刺刀，满眼的惊恐与哀求，也许是想往外拔，也许是为了避免对方抽出刺刀后继续攻击。

若是早几年，赵东奎恐怕会吓得不知所措。此时的他抓住枪托用力一拔，却将对方上半身也给拉了起来。赵东奎发觉没拔出后又用脚踏住美国兵胸口拔了拔，还是拔不出。仓促间也顾不得搞清咋回事儿，赶紧往四周乱瞅，看看有没有其它趁手的武器，却见小四川此刻正险象环生，连枪也被打飞了，空着两手在地上打滚。

追打小四川的鬼子兵动作威猛有余，却沉稳不足，倒是个菜鸟。只是十分运气，要是小四川没受伤或者他遇见了其他老兵，恐怕他早就没命了。

赵东奎哪里顾得着拔枪，从侧面冲上去抱住人便往地上摔，却没能将对方摔倒。

被抱住的美国兵不习肉搏，但力气却兀自不弱。只是骤然遇袭之下有些惊慌失措，侧身用手肘推开赵东奎后拔腿便跑。搞得小四川将手雷拔在手里却没了攻击目标。

赵东奎手里失了武器，心里那个急啊，要是现在冲上来一两个，指不定就交待在这儿了。哪知正在猫着腰四处看时却正好瞥见几乎让他二人疯狂的一幕，先前逃跑的鬼子没跑几步便见着了援兵，又返身折了回来。

副排长本已成功打到了地堡旁边，哪知正要将爆破筒往里面塞时，却被旁边冲上来个鬼子一枪托砸在后脑勺上，脑袋带着身体直接就栽倒在了地上。这一幕正好被缓过一口气的赵东奎二人看到。

赵东奎脑子被热血一冲，顺手夺过小四川捡起的枪就向十来步外的鬼子兵冲去，势若疯虎般与其杀作一团。

被赵东奎攻击的鬼子被这股疯狂劲给吓住了，一双眼睛左顾右盼，身体也左躲右闪根本就不敢接招。拼刺技术娴熟的敌人不好杀，一味逃跑不敢应战的杀起来也麻烦，这胆小的鬼子在让过两刺后瞅准机会转身就跑。

赵东奎哪里肯就此放过，此时在他眼里战场上就只有自己和那个被追的鬼子，发疯一般不管不顾的追赶，只是对方显然对地势更熟，反倒将二人距离拉开了。

小四川变得赤手空拳，但反应着实够快，只略微愣神便跑到地堡旁边弯腰拉着了爆破筒的导火索，而后便跟在赵东奎身后猛跑。

赵东奎跑出不多远便见逃跑的鬼子折了回来，正要冲上去，却见他身后不远处冒出三个鬼子，此刻正嗷嗷着迎头奔来。赵东奎那股子疯劲一去，立马就立在当地进退两难。

折身回来的鬼子对赵东奎颇为忌惮，觉得小四川好欺负些，便想绕开赵东奎奔小四川而去。

小四川的枪早被赵东奎夺了，却见那鬼子拿着枪想绕道奔自己来，此刻赤手空拳哪有胆量应战，回头又有拉着的爆破筒，正失措间，却听身后有人喊道：“接着！”回头便见一杆枪飞来，赶紧伸手接住了，这才看清来的是攀岩时走前面的马易军，此刻他手中仅拿着把刺刀，却迅捷无比的从自己身旁掠过。

赵东奎听到后面的动静，一回首正见马易军从自己身旁掠过，当即端起刺刀从斜刺里冲向意欲堵截小四川的鬼子，企图先干掉这个以形成三对三之势。

那鬼子对赵东奎十分忌惮，见他来堵截便又回头往同伴处跑，小四川和赵东奎也跟在他身后猛追，却见另外三个鬼子已经和马易军接上了。打头那鬼子握着一把工兵铲，见来人仅拿着把尺余的刺刀，仗着自己的家伙长，抡圆了铲子向马易军脖颈砍去。

马易军不慌不忙，先将刺刀交到左手，在脖颈就要迎上对方的铲子之际跨出的左足向左猛一使力，弓着身子陡然往右一窜，从敌人左侧掠过，拿刺刀的左手半曲着上抬，将刺刀递到对方的右颈。

那鬼子铲子挥出一半便不见了对手，立时知道不妙，只是既已出手又哪里收得回来，此刻因两手臂上抬，只觉腰腹间空当实在太大，条件反射将下腹部肌肉猛缩。哪知对方跑过时腰腹之间安然无恙，只感觉到脖颈一丝疼痛，一股热呼呼的东西自上而下狂涌而出，伸手一摸，立刻便吓得魂飞魄散。

马易军此时已经与第二个敌人照面，那个鬼子显然没有料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，慌忙将枪杆递出去阻挡对方近身，却被马易军一把拨开，借势起左脚踹对方小腹。鬼子急忙矮身去挡，却见迎面一把刺刀迅捷无比的刺来，哪里还防得住，立马便被刺得仰面栽倒，此时前面被抹脖子的鬼子才软绵绵的栽倒在地。

小四川等在后面看得真切，虽然被杀的是敌人，但自己也是寒毛直竖。本来起先还替马易军捏着一把汗，但尚未看清是怎么一回事，那被抹脖子的敌人脖颈处便喷出一股热血来，更令人惊讶的是那鬼子竟还犹自未觉。

马易军干倒第二个鬼子后并未有丝毫停留，提着把红白相映的刺刀奔最后一个鬼子而去。那鬼子早看出不对来，此时气势已经泄了，既不敢跑也不敢再冲，只得就地摆出个防御架势。

人如果不想进攻，手握兵器摆出防御架势是很难缠的，攻击方必需等待合适的时机才有机会，要不然恐怕反受其害。马易军感觉到了身后还有人跑来，因此不想和他耗，一脸凶悍不管不顾地向鬼子冲去，在即将近身之际却将刺刀甩了向敌人，人却因为惯性停不下来，便在即将撞上之时就地一滚，一把抱住对方双脚猛力一扳，身子随着对方倒下的身躯死死压住对方，却见对方毫无抵抗，回头才见方才扔出的刺刀赫然在鬼子胸口。

马易军伸手将刺刀拔出，在向旁边滚的空当又补了那鬼子一刀，滚过几转之后正待借势站起来，却被轰然一声炸响吓得赶紧趴下。小四川也被身后的爆炸吓得一跌蹑，这才想起片刻前拉燃的爆破筒来。

剩下的那个鬼子只觉得马易军犹如魔鬼一般，哪里还有胆子朝着他那里冲，也顾不得坡陡坎高，翻身往旁边一滚，绕过马易军专挑险峻难行的道路奔逃。

赵东奎顾及到小四川有伤不够灵活，与鬼子搏斗起来怕要吃亏，便放弃了继续追赶，转而停下来等着他赶来。

小四川见赵东奎停下，做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道：“这咋个好得哎，跟我一路跑不快嗒嘛！”

赵东奎一摆手道：“刚才拼刺刀很厉害的那个二愣子追着鬼子去了，有你在身边助威，我胆气壮些。”

小四川也知赵东奎顾全着自己面子，边蹦边“左右而言他”道：“你龟儿子的命硬是生得硬，和老子一起出来。我都挂两回彩了，你硬是一点伤都没得。”说话间，三营已有人从打开的缺口处冲了进来，马易军则追着方才逃窜的鬼子去了。

敌人不习肉搏，又未来得及成建制增援，零散的增援成了添油战术，早已是强弩之末。三营上来的人虽不多，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，使鬼子再也无心抵抗，交替掩护着往背后的主峰上退去。

连长顾不得帮三营稳固突破口，领着仅剩的二十的个老兵压着鬼子屁股追，争取扩大战果，甚至想趁势将敌人一举击溃。

赵东奎和小四川还没来得及找到对手就又掉头开跑。方才的一番肉搏几乎将附近的兵力抽空了，追了老大一截才遇到三两成群的敌人，只是其正处败兵之时，撒开脚丫子逃命还来不及，哪里还敢回头抵抗。

一连打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了，即便是马易军，追了一阵也跑不过被逃命激发出潜能的鬼子，没跑出多远便放弃了继续追赶。三营毕竟是生力军，不多时便将一连甩下。只是敌人发觉混战不利后又及时收缩了防御，利用地形将兵力在陡坡上重新筑起一道防线，三营的仗打得极为不顺。

三营是以班为单位不间断突击，在前期的可投入兵力不足，赶到时被敌人用大量火箭筒、迫击炮、手雷给切断了后援，不多时双方便脱离了短兵相接，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。

憋了一肚子火的三营官兵正准备强攻，一连却赶了上来，方铁山见双方僵持不下，跑到七连长杜邵武身边玩笑道：“不行了吧？算了，你们还是看我一连的吧！”